烽烟碎片(2)

2018-07-17 16:58:06 作者:老两口括弧神雕侠吕括弧完了

魏庄,正是三连驻地所在。听吕墨唐的意思,就是要在这里劫了这批补给。

在山东话里,“二杆子”就是形容人性子猛、愣。李东原就是这么一个人,一听有仗打,就如同打了鸡血。解放战争时期,已经任华野团参谋长的李东原居然在战斗打响后带着头冲锋。其生猛的个性可见一斑。这样的个性固然能极大地鼓舞士气,但作为高级指挥官,每次战斗冲锋在前,把自己置于极危险的境地,却是非常不该的——万一牺牲了,谁来指挥部队?因为这套脾性,李东原没少挨华野首长的批评。也正因为这套脾性,“二杆子”的字号和他率领的部队,在华野那可是响当当。但这,都是后话了。

一听有仗打,二杆子激动的两眼放光。“腾”地站起来,来回踱着步、搓着手说:“好你个吕墨唐,这份礼真他娘够味!”

“连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战斗人员有多少?重伤号和彩号(轻伤员)都有多少?武器装备情况咋样?咱得掌握掌握家底啊。”吕墨唐不疾不徐地问。

李东原详详细细地汇报了三连的情况。可参战人员,连马夫司务长都算上,也就70多号人,大半还都是新兵。伤员二十多人,不随连部驻扎,而是分散到附近的村落。三八大盖全连只有四支,三十三条汉阳造(汉阳兵工厂仿制德国88式步枪)……

吕墨唐听他说完,眉毛越拧越紧。长叹一声说道:“咱这家底……可有点薄。”

有点薄,是正常的。在鬼子上一次扫荡中,三连担任“牵牛”任务,几乎吸引了鬼子的全部注意后,又成功地“消失”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地掩护了团部。任务是圆满完成了,但几仗下来,三连不光战士牺牲不少,连指导员都牺牲了。能有现在这点家底,已经相当不错了。

李东原脸上可有点挂不住,这种张飞型的猛将,最怕别人挤兑自己部队战斗力不行。忙解释道:“前阵子扫荡,咱连损失不小……”想想又说:“这趟大礼咱要是收了,家底……也就厚了……”

“问题是,这次运输的货物应该只有罐头、香烟,被服之类的,应该没有武器弹药。”

“……”

“除非……”

“哎呀老伙计,你就别兜圈子啦!”李东原一拳砸到炕桌上:“你就说,这一票咱能不能干!?”

吕墨唐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一声“报告”。听声音,是司务长老郭。

“去去去去!”正唠到紧要关头的李东原不耐烦地大嚷:“天大的事一会儿说,没看见老子正和指导员开会吗!?”

吕墨唐却吼着应了一嗓子“进来!”

郭丙建一进屋,就看到一脸怒气的连长和今天下午才到任的,强忍着笑的指导员。

“来来老郭,说你的事”指导员亲切地问。

司务长怯怯地看了连长一眼,后者喘着粗气,压根不看他,像极了没处撒火的叫驴。

老郭要汇报的,是黑伢的事。准确的说,是一匹叫“老幺叔”的马。

黑伢家里祖传的手艺,是相马。约莫在五年前,黑伢的爷爷抱回来一只小马驹,说是传说中的龙马。对这匹马,老爷子那叫一个稀罕,竟拿这马当成儿子养,总说自己是“老来得子”。既不用拉车更不让干活,从这马两岁半开始,每天都要骑出去遛。那马也真长脸,给喂啥料都上膘不说,速度、耐力样样拔尖,走起来竟比别的马跑着还快。一年前老爷子过世,嘱咐黑伢他爹务必要好好对待这马,不驼物不上辕(拉车)。但这匹宝马,也成了他张家的祸根。在不久前莱芜境内的鬼子扫荡时,黑伢爹娘都被鬼子杀害,就因为鬼子抢了这匹马。

李东原耐着性子听老郭东一句西一句的讲完,没好气地问:“絮絮叨叨一腔子话,啥意思?”

老郭胆战心惊地看看李东原,吞吞吐吐地说“我琢磨……咱指导员的马不是丢在道上了?这马可是好马,可以给……”

“给个屁!”李东原怒冲冲拦过话:“这马就是在莱城,一个小队六十来号鬼子还他娘有轻机枪,你他娘的敢去偷?”

“我……”

“哎哎!”吕墨唐岔话说:“你个二杆子,人家是好心,你咋这么说话。”

“再说了,也不见得咱就不能把娃子他‘老幺叔’给救出来。”吕墨唐在兜里摸索了一下,才想起烟也和行李一起丢下了,便冲李东原一伸手:“哎!”

二.

新庄胜赖看着操场上整齐的队列式,士兵们正严格地按照《步兵操典》在习练。听着整齐的喊杀声和他们手中三八式步枪前端刺刀折射出的片片银光,胜赖心中泛起满满的成就感。他祖上并不是武士,只是普通的农夫。因此,能做到小队长位置他已十分满足。上次的围剿,他所在的大队不但获得了杉山元大将亲自签发的表彰令,他自己还收获了一件宝物——一匹好马。

胜赖母亲的本族,曾是日本著名的鉴马师。战国时期,名将本多平八郎忠胜的坐骑“三国黑”便是由胜赖的太舅公鉴识并奉上的。虽说他不是嫡传(毕竟是母亲的本族),但鉴马术多少还是懂一些。第一次见到这马时,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样一匹河曲良马竟会养在如此破落的中国农家!不过对于他来说,从中国人手中抢东西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房子女人黄金,哪一样没抢过?何况这只是一匹马!

在新庄胜赖看来,获得一匹良马,是上天对自己武运的认可。正如本多忠胜借助三国黑之力,五十余战未负伤一样,胜赖也希望自己能骑乘骏马建立一番功业。不过现在他最盼望的,还不是靠积累武勋升官,而是济南的补给什么时候能到——兜里的香烟已经告罄了。

任何人,都怀念家乡的味道。家乡的酒,家乡的菜,家乡的香烟。

左之助很清楚这点。每次当他把运输车开进各部队驻地时,同胞们都会像迎接英雄一样迎接他,并给予他至高的款待。因为他为他们带来了家乡的烟草——昭日香烟!这可是他牵引炮车时从未有过的殊礼。因此每次他都尽可能快地把车开到目的地,然后尽情享受对方的款待——运输兵种,好吃好喝还不用打仗,每个月的津贴也不少,真划算!

八月的山东,格外炎热。这片被黄河冲积形成的平原上,无处不是黄色的砂土。即便是晴朗天气,即便林木繁茂,近地平线的天色也还是一片黄。

过了雪野就是魏庄,然后就离莱芜县城不远了。左之助看着地图上这条走过好多遍的路,擦了擦汗,拿起水壶狠狠灌了两口,把壶递给正在开车的士官。突然,他发现前面的路面有点异样。

“慢一点!”左之助向司机发出命令。但为时已晚,车胎发出爆裂的巨响。丰田一型卡车瞬间失控,狠狠地栽向路边。后面几辆车有的刹车不及,也连串地撞过来。有的猛然转向,虽然没和前车相撞,却也被地面的异物扎爆轮胎,失控栽向路边。

“保护物资!”“保护物资!”日军虽经突变,但阵仗不乱。两分钟不到,车上护卫物资的分队已布好阵势凭车而守,等待着即将发生的战斗。

道路两侧的草丛中忽然响起一阵密集如爆豆般的枪响。日军虽不能直接看见目标,但依然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有条不紊地开枪还击。并掷出手榴弹。

战斗打了快五分钟,己方的损失越来越大,对方的火力不见减弱不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手榴弹奔着草丛里枪声密集的地方扔过去,人家就跟没事一样,枪声竟一点不见小。侧蹲在车头前的左之助满脸油汗,紧张地握着驳壳枪——虽已荣升军曹,但他还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眼见败局已成,左之助还是寄望莱芜县城的新庄小队能看到开战前他用信号枪发射的信号,迅速驰援,即便自己这队全部玉碎,好歹能保证物资的安全。

正思忖间,他身旁的一个一等兵头部中弹,肩胛被打的粉碎,倒在地上。人虽死了,血肉模糊的身体还在轻轻地抽搐。

“敌人在路基下边的草丛,子弹怎么会从头顶射入,穿过头部击碎肩胛?”左之助脑海中刚刚想到这一点,一颗子弹便穿过他的胸膛。他只觉得胸口被重重锤击,随即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体腔内喷涌而出。他软软地倒下,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不甘地向上看去——在道路两侧浓密粗壮的树木的枝桠间,是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

“二排长,打扫战场,所有物资优先拿药品手榴弹,其他挑好拿的拿走,拿不了的烧掉。”吕墨唐骑在树上晃荡着腿,把手里的步枪扔给树下的战士,一摸口袋忙又吩咐:“哎哎,赶紧先把内狗日的日本烟给老子拿几包”!

“指导员,这狗日的匣枪不赖诶”!二排长在左之助尸体旁发现了他的C96驳壳枪,立刻惊喜地向上级领导汇报。

“快拿来!”吕墨唐抽着烟,骑着树,晃荡着腿,嘟囔着:“老子空着手来,可不能一点硬货都捞不着。”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排长清点着日军的尸体,继而兴奋地报告:“指导员,干掉了二十五个鬼子,咱连个挂彩的都没有!真神了!”

“不光消灭鬼子,咱还拿了这多硬货哩”身边一个战士笑着说,他背上是一只鼓囊囊,装满日军物资的褡裢。

“指导员,你给俺说说,咱这叫个啥战术?等回去跟他们扯的时候,他们要问起来俺好有的吹”。二排长兴冲冲地问。

“啥战术?嗯……”吕墨唐抽口烟,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一拍大腿:“爬树战术!”

接到哨兵的汇报后,新庄胜赖一刻也没耽误,立刻集合了小队的全部人马,倾巢而出——敌人绝不会是少数。他这样想。

六辆摩托,两部丰田一型卡车,两挺“十一年”式轻机枪。在出发的一刹,新庄胜赖看了看自己的骏马,他是多么渴望骑着它去战斗啊!但一来马不见得比汽车快,二来骑马作战目标太大。于是“骑上马出发”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即过。他拽开卡车的车门,下达了出发的命令。“这是现代化战争”他安慰着自己,同时留恋地回头,看向自己的爱马。

大部队刚出城,留守的值班军曹就立即下令关闭城门,禁止一切通行活动并肃静街道。毕竟,城里只剩下七八个人,万一敌人打过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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