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作者 :SAOBAO姑娘
写些什么好呢,上次见你好像是很久以前了,那天好像有很多人聚在一起,我记得我好像抱着一个人在哭,眼睛被泪水模糊到看不清楚东西。我记得日光刺眼,心里隐隐作痛,也许是由于离别,又或许是因为要和一个很重要的人离别。周围很吵很吵,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把我的世界闹到天翻地覆,心痛更甚。好像有个声音,哽咽着说了一句话,顾席儒,我不要毕业,我不要你走。后来发生了什么呢,我好像记不起来了。啊,我想起来了,那个被我紧紧抱住脖子的人,那个害我哭到流鼻涕的人,就是你啊。
——写于2017年8月
01
医院里有很多人,我被靖安拥着从人群中艰难挤过,他的大掌紧紧握住我的肩头,莫名让我在医院这种令人讨厌的地方也安下心来。穿过草坪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她闭着双眼微微抬头,脸朝向的方向正是阳光洒下来的方向。幽蓝色的毛毯盖住了她的整个下半身,她的双手叠加放在大腿上,看起来宁和又美好。我感觉到她周身环绕着的柔和气息,明明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却知道她在笑。今天阳光这么好,任何人的心情都会很好的。我收回了视线,心情莫名也变好了。
到了一栋大楼下,靖安顿住,侧脸看向我,眼中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他微微低下头,双唇覆在我的额头上,柔软的触觉让我一颤。靖安说:“昭儿,最近你一定是工作太累了,我带你上去看医生,他开些药你吃完就会好了。”
我觉得靖安有些对我紧张过度了,他总是对我很好,每天都会给我买我喜欢吃的礼记栗子糕回家,跟他在一起非常舒服。看着眼前的儒雅男人,我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笑着凑近他,想在他的瞳仁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问他,“靖安,你什么时候娶我呀?”
靖安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僵硬,放在我肩头的手掌松了许多力气。八月的好天气,白天懒懒的阳光洒满全世界,晚上也会是满天星辰。道路两旁不知道种了什么花,淡淡的花香参杂在空气中,卷进无数人的心田和梦中。我记得有人说过,这样好的时光,就应该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慢慢耗着时间,慢慢享受生命,享受生活和爱情。
许久,靖安缓过神来,眼中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蓄起的泪水慢慢被蒸发干,我看着这一切变化,无法理解。
“怎么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非常平淡。
“昭儿,我们结婚——已经三年了。”靖安的表情有些不忍心,像是在告诉我一个令人痛心的消息,我愣住。
好吧,我确实很痛心,我居然忘记了我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结婚的事实。人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存在脑海里的呢,一生这么漫长,每个人经历的事情那么那么多,能记住的事情到底有多少呢。有人说人一生会记住三件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在将死的时候最先想起来的三件事情。我屏息仔细回想了一下,希望尽量想起来三件事情。突然我的脑袋像是被东西重击了一般痛了起来,恍惚间我闻到了靖安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但不知何处又窜来了一股浓郁的笔墨香气。
那股香气有名字,我记得,它叫难忘。
02
我做了脑部检查,做了智力测试,还和一个心理医生聊了半小时。医生说我是“间接性失忆”,会断断续续的失去一些记忆。我有点心慌,靖安却突然让我出去等他。靖安说是为了我好,他说的我还是会照做的。从五楼的专家问诊室出来之后,我抱起双臂透过玻璃望向远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再次闯入了我的视野,这次她睁着双眼,依旧是很安静地坐着,不同的是,我感觉她在看我,如同我从这五楼的走廊窗户将视线投向她一样。
鬼使神差的,我没有按照靖安的吩咐留在门外等他,而是走向了一侧,顺着弯弯折折的楼梯走了下去。不知道在是二楼还是三楼的楼层,我摔了一跤,脚从倒数第二阶直接崴了下去,整个人重重的侧倒在地面上。我的头又痛了起来,恍惚之间我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那些零碎的记忆里,那个女人的脸一闪而过。有些记忆呼之欲出,我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知道,冥冥中我一定要和她见到。
我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靖安不在我身边,只感觉空气都凉了几分。气喘吁吁的跑到那个女人面前,我没有浪费时间,而是直截了当的问她,“你好,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的眼睛亮亮的,有泪水闪烁。我看着她的表情从错愕到愣怔,开始好奇我和她之间的故事,那个一定是被我不小心忘记了的故事。那个女人盯着我看了很久,慢慢眼睛里淌下了泪,我听见她哽咽到几近无声的话,“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过得好吗,你把所有的事都忘了,为什么没有接受惩罚,老天只是让你忘记,可是我的儒儿再也回不来了……”
儒儿……
儒儿是谁?
这两个字眼满是熟悉感,我突然觉得心口绞痛,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警报声,这是什么声音?我捂住耳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恐惧感一阵一阵袭来,我满身大汗的跪坐在那个女人的脚边,竟然真的像是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一般。可是,谁能告诉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我到底……
人的遗忘都是有理由的,或是因为岁月冲刷时间久远,或是因为某段记忆实在刻骨铭心,回想起来只是泪流满面夜不能寐,负罪感深铭于心,像是一道枷锁,拖着人不能前行,只能忘却,以求活下去。
那时慕昭儿还是小镇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在其他女孩子穿着漂亮裙子戴着手编的花草帽去城里玩时,她被爸爸送去了遥远的南方,氤氲水汽,湿润气候,还有松软的米饭,与她的干燥北方完全不同。
“她是来自北方的女孩子,远道来是想麻烦女士您帮我照顾她几个月,如果在学习上可以帮助她提升一点点的话,慕某定会更加感激不尽的。”谦卑有礼的男人手里牵着一个眼神倔强的女孩,女孩一身中性打扮,伶俐的短发俏皮的往好几个方向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