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玉桃，今年十二。”
“奴婢云荷，今年十六。”
灵素皱了眉头：“怎的年纪都这样小？”
云荷年岁大些，胆子也大些：“回姑娘的话，玉桃是今年刚进宫的。”
我将盖头掀开，实在是闷得慌，“那你呢？”云荷偷偷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奴婢早前在浣衣房。”云荷生得普通，回话的时候眼角低垂着。
灵素对我道：“小姐可要给她们改名？云荷这名有些冲撞了。”
玉桃生得水灵，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很是机灵的模样。“玉桃不用改了，云荷改做玉梨可好？”
“玉梨多谢主子赐名。”玉梨瞧着在宫中很长时日了，察言观色步步不错。
玉桃这时将身旁的食盒拿起：“主子未用膳，还得趁热。”
我向来不喜用膳时人太多，就将二人打发了出去，只留灵素布菜，膳食很清淡，玉笋蕨菜、杏仁豆腐、清蒸鳜鱼、甜酱白菜、薏米粥。
“都是主子平日里喜食的菜式，皇后娘娘看来是打听过，”灵素不再叫我小姐，“主子，那两个丫头你觉得如何？”
“现下也没人可用，你多留意。”
用完膳我继续坐在塌上，盖着粉红色的盖头，静静地等着皇上。
就这么呆坐到日落，月起。
皇上没来，甚至连句话也没带来，灵素叹了叹气，我道：“看来这英贵妃不是个好惹的。”灵素急忙让我噤声，“小心隔墙有耳。”
这宫里确是比不得李府，一步一步得慢慢走，若是走错一步，恐怕永世都不得翻身。
9
元真十二年，三月初三。
我等了皇上一日一夜，灵素一直在跟前守着，玉桃年岁小，靠着塌边睡着了，玉梨却是没合过眼睛。
卯时。
“主子是皇上亲赐的，按着规矩，主子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可昨夜皇上未能临幸。”玉梨出声说道。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浣衣房的婢女是不该懂得这么多的。
“我还穿着嫁衣，若是这身打扮去请安，恐怕不合时宜。”我看着玉梨，“你现下去皇后寝宫，就说我夜里不小心凉了身子。”
玉梨没有多问，只点头称是。
灵素将玉桃推醒，让她出去打水进来，玉桃吓得跪在了地上：“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睡着的。”
她不过十二的年纪，竟是这样畏惧。
“罢了，下次不可再如此。”
玉桃感激涕零地出了门，灵素将我身上嫁衣的褶皱抚平：“主子今日做得不错。”
“你是说皇后？”
“自是。”
灵素与一般奴婢不同，她在李庭间身边多年，论聪明，一般的小姐也比不上，这些她都懂。
“皇后娘娘已经伸出了橄榄枝儿，我也接了，我现在是她的一把刀。这把刀还没到锋利的时候，可不能没了。”
我拉过她的手，“灵素，你陪我进宫可会怨我？”
“灵素是自愿入宫。”她不留痕迹地将手抽出，继续整理着我的衣衫。
是我自作多情了，她是为着李庭间进的宫，与我又有何干？
我洗漱完毕后，玉梨回了，带着个皇后宫里的太监，那太监拿着两床蚕丝褥被。
皇后娘娘说：“李美人身子不适就不必来请安了，皇上下朝后，本宫会提上一提。“
灵素算了算时辰：“若是不出意外，现下皇上也快要下朝了。”
“皇上会来么？主子可要换身衣裳。”玉桃出声问道。
“不必，灵素给我梳妆。”被我驳回后，玉桃明显有些不快，半噘着嘴，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态。
玉梨偷着睨了她一眼，玉梨竟是有些害怕，瑟缩了一下，我和灵素看在眼里。
灵素手艺向来是好的，不过一盏茶就为我画好了妆，比平日里多涂了一层脂粉，没有擦胭脂，细细的柳叶眉，淡淡的口脂，正是病中的姿态。
玉梨将我散下来的头发慢慢梳着，玉桃铺好了褥子，问道：“玉梨姐姐，皇上会来么？”
灵素转眼凌厉地盯着她：“跪下！”
玉桃瞪着大眼睛，应是被灵素吓得腿软，“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灵素一字一句道，“你现下是主子的奴婢，若是再口不择言，这安福殿可容不下你。”
“是，奴婢知错。”
大颗大颗地泪珠顺着脸颊落下，玉桃跪在地上我见犹怜的样子，竟是比我还多了半分。
“行了，玉梨你带着玉桃下去将脸擦净，做些吃食，午时再来正殿伺候。”我将俩人打发出去，估摸着皇上快要来了。
皇后娘娘既然说了，就一定有办法将皇上带来，毕竟英贵妃在这后宫里，宠爱万分。
我脱下嫁衣将将躺下，殿外就传来太监细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