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了然，不动声色。
6
年关刚过，李府开始给我备上嫁妆，就如同当年大姐一般，还有许多面生的夫人也开始登门拜访，说是给我添妆。
话里话外打探李庭间有没有心仪的女子，我故作茫然。
有位直肠子的夫人在我面前说道：“这小妹都快嫁人了，李大人也是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我点头称是：“小菡会同兄长说的。”
那日用膳我状似无意间说起：“你二十有四了吧！”
他没看我，‘嗯’了一声。
“我快入宫了，灵素也随着我走，你不如准备给李府添个女主人。”
李庭间放下银筷：“你不必如此试探我。”
我想我应该是羞得脸通红，觉得热热地，嘴上还要嘴硬道：“我没有，是今日那位夫人说起的。”
他淡淡地：“嗯，我是该成亲了。”
虽然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在我心里掀起了一阵涟漪。我更加痛恨皇上，若不是他灭我满门，我何至于是李菡？
“那有看上的女子么？”
“翰林院学士林政嫡女，品性、样貌为中上等，应是贤内助，你觉得如何？”
我没回答，借故头晕逃走了。
他是我的兄长，那些莫须有的希冀，不该再有。可我在夜深之时，总觉得爹爹还活着，我还是阮瑛，太子太傅小女。
元真十二年，三月初二。
我不过是个四品美人，皇上自是不会亲自来接，他派了以为翰林院年长的大人来，其中也有李庭间的关系。
李庭间第一次背着我，也应当是这一生唯一一次。他将我背进了那顶粉色的小轿，只留给我一句话，“小妹今后是嫔妃了。”
我偷偷掀开盖头，看见他眼睛里有带着亮光的东西，不过一瞬他就将轿子遮住了。
灵素跟在小轿旁，我问她，“兄长可是难过了？”
“大人怎会难过？小姐嫁不是别人，可是当今的皇上。”
我垂了头，不再言语。
小轿从侧门将我送进宫里，没有喜乐，也没有拜天地。我安静地来到这即将束缚我一生的宫墙之内。
我只是妾室罢了。
大姐若是晓得，定会痛心的，幸好，幸好我不是阮瑛。
7
翰林院的大人不可入后宫，他将我交给一位太监。
我被安排在宫里一个僻静的地方，太监道：“皇上听说李美人喜静，特意将您安排在这里。”按理来说，我这个位份不该有单独的宫殿，可这安福殿着实偏僻，想来也没有妃嫔愿意居住。
太监引着我们进了正殿，我坐在塌上，灵素偷着塞了一锭银子给太监，问着皇上几时来，那太监不动声色将银子收好：“今日英贵妃身体不适，皇上去了长英宫。”说完便走了。
我将盖头掀开，看着周围陈设，灵素惊呼：“小姐不可，这盖头得皇上来掀。”
“我听见了，今夜皇上不会来了。”
虽说开了春，这风还是凉的，灵素将窗户合上：“小姐，皇上若是不来，也得候着。”
我笑了笑，“我都等几个年头了，这点时辰又何妨？”我倒是不急，灵素搓着手，不时朝着外头张望。
“小姐今日及笄，还未行礼，若是皇上今日不来，这……”
“无妨，明日也可。”
上月，皇上早有口谕，在我十五岁那日进宫，由他为我举行及笄之礼，看来这宫里眼红的人可真多。
午时，门外传来声音，灵素忙将盖头给我盖上。
来的是位大宫女，对我行了礼，虽说只是微微曲了曲膝盖，可也是对我这个还未册封的妃嫔表示认可。
毕竟我进宫半日，皇上还未曾召见。
“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铃春，恭喜李美人。皇后遣奴婢来给李美人送些吃食，还挑了两个丫头供美人使唤。”
原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贵妃将皇上支走，皇后这就向我示好。
我示意灵素将我扶起来，然后朝着铃春的方向盈盈一拜：“嫔妾谢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铃春待我说完，这才走近来，“李美人有心，地上凉快快请起。”然后塞给我一个红木的首饰盒，“娘娘听说美人今日及笄，特意赏的头钗。”
“谢过皇后娘娘。”我欲再次行礼，铃春将我拦下，“美人有心，奴婢自会转达给娘娘。”
是了，有一次表忠心，这就已经足够。
铃春将二人留在这秀云殿，嘱咐我不要急切，皇上总会召见的。
8
因着铃春，这二人对我还算恭敬，灵素让他们一一报上姓名还有年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