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原来我也喜欢你

2019-02-07 16:09:08

爱情

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我和他一起的时光中。终于都认可了,但彼此已经走得很遥远。

那时候的城市,还有一丝表面的混乱。大街小巷里滋生着一些郁暗的气息,那些气息来自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些孩子。

其实那时候,并没有过去太久。不过,是我终于能够回头的空间。

罗卫东是在单亲家庭中成长起来的男孩。偏执,放荡不羁,有点暴力倾向。为了一点小事情打架,不怕事,书读得很少。小小的年纪就离开家游荡在外面,很艰难,但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坚持下来。生活在社会底层,不快乐,不喜欢倾诉,有着致命的骄傲和自尊心。

只是当时我不懂,他的那些特征在第一时间带给我的,是一种新鲜和冲动。

要知道那时候,我才刚刚过了20岁,因为没有考上大学,只能在一家小公司,做一份打字员的工作。很多事不太懂得,很多事都充满诱惑。

我认识罗卫东的时候,是夏天,孩子们已经放暑假了。

2008年夏天的那个黄昏,我穿了白衬衣和蓝色的牛仔裤,很多条带子的平底凉鞋,在下班以后依然晃荡在街中。

罗卫东说

你拿吉他的样子像拿冲锋枪

那个黄昏我走过一条条街道,两手塞在裤兜里。

后来我有点渴,停下来,在一个小店买了一瓶纯净水。然后一口气喝光,无意地,看到门边贴着的一张小广告。

粉红色的纸,黑的楷体字。上面说沿着这个方向朝前走,50米之后向左转,文化馆旁边的第几个屋子,举办暑假吉他培训班。

那个下午我实在没有事可做,我看着那些漂亮的楷体字,没有想它们的出现,只是为了引领着我走进另一个故事。

我顺着文字所指示的位置,找到了那扇看不到本色的门。

我按门铃。开门的是一个男孩子,很高,很瘦,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疤。颜色已经很浅了,应该经历过了漫长的光阴。

他的五官并不难看。

他笑了笑,说你是来报名的吧,你进来呀。

我还在张望着,朝着门里面。

罗卫东是一个在笑容中看不到内心的人,他的笑容甚至可以单纯地用明朗来解释。

我迟疑了一下跟着他走进去,朝里走的时候我在模糊的灯光下看着他的背影。

他穿一件宝蓝色的衬衣,袖子卷起。

我想起他的眼睛,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内容。

那天晚上我贸然的出现,多少让自己有些尴尬,因为我没有吉他也不懂任何相关的知识。

我看到很多孩子,他们都抱着吉他一副虔诚的样子。

我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有些不知所措。教吉他的是一个面容消瘦留着长发的男人,因为头发散下来,不太容易看清楚真实的面容。

他对带着我进来的男孩说,罗卫东,把你的吉他给她让她感觉一下。他说如果你觉得你喜欢可以报名,不喜欢就算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罗卫东在墙边摸过一把吉他递给我。他不太像其他去参加学习的孩子,他比他们都成熟,是差不多可以被叫做男人的年纪了。

罗卫东的吉他是宝蓝色的。我起初以为他喜欢这个颜色,熟悉他以后我发现他是一个根本不懂得辨别和处理色彩的人,那只是个巧合。

他还没有读完中学,当然更没有读过别的任何一本书。

可是罗卫东的身上,有着让我所迷惑的另一种陌生的气质。后来我知道那种气质所折射的,只是他空洞的内心。

他因空洞而不同。

我生涩地接过罗卫东的吉他,我不知道我的手指应该放在什么位置上。

罗卫东大声笑起来,他弯下身来用手纠正我的抱着那个乐器的姿势。他真的很高,也许有180公分。

他说,你拿吉他的样子怎么像拿冲锋枪。

所有的孩子都笑。我的脸有一点点的烫,我不知道是不是红了。

那个黄昏我就这样认识了罗卫东。原本我不想报名的,可是有一点我所不知道的东西诱惑了我。

在离开那个不知谁家的宽大客厅前,我听了罗卫东弹的一首曲子,那首叫做“彝族舞曲”的曲子。它非常的好听,罗卫东弹的很娴熟。

那也是他唯一会弹奏的乐曲,我不知道他是靠了什么学会它并演绎得如此熟练。他根本看不懂乐谱,他甚至不认识“彝族”的“彝”字,他不会写。

可是这都不能避免我和罗卫东的相识。

我们很靠近,他用他的手指弄着琴弦拨弄我的手指,我们靠得很近,一直地。

我隐约感觉到平淡了太久的生活,也许将要开始什么改变了。

我开始频繁出入那个小巷。

许亭喜欢罗卫东

开始我并没有认为我喜欢上罗卫东或者他喜欢上我。

我们还都不了解彼此,他身边的朋友很多很杂,都不是我以前所接触的。他们喜欢开玩笑,说话无遮无拦,他们口中所呈现的生活是我所不曾接触过的。

任何时候,任何事物和任何感情,距离都能够形成强烈的诱惑,尤其在我们的分辨能力很差,抵抗能力还很单薄的时候。

我也不足以让我真正地对这样一个男孩动心,我在微微防备着。可是总有很多东西推着我们往一起走。

先是一个叫许亭的女孩。她来自一个很好的家庭,父母都是医生,她正在另外一个城市读大学,现在是她的暑假。

许亭是个样子非常柔媚的女孩,眉清目秀,身上整日散发着香水的味道,那种很淡很清然的感觉很好的香水。她喜欢穿白色的衣裙,说话轻轻的。

这个生活一直太过优越的小女孩几乎是直接的,就陷进了她所没有接触过的那一种生活气氛里。

我开始正式在晚上去学习吉他的时候,谁都知道许亭喜欢罗卫东。

许亭的喜欢溢于言表,带着一些羞涩。

我想罗卫东感觉到了这一点,感觉到了那个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对他释放的种种柔情。

在这一点上,罗卫东多年混迹社会的经历起了关键性作用。他知道他和许亭之间所具有的距离,不是喜欢和不喜欢的事,而是来自家庭和社会。

他不想逾越那些东西,他不想在那种逾越中丧失自己的自尊。

这是他唯一的壳。事实上并不坚硬,他很清楚这一点。比谁都清楚。

许亭对我的敌视开始放在表面,我和罗卫东说话的时候,她会故意走过来绊我的脚,然后用她细细的眼睛不屑的看我一眼。

我的好胜心被她一次次毫无道理的挑衅激发了出来。我故意当着许亭的面和罗卫东说笑,一边说一边笑,肆无忌惮。

然后夏天过去,许亭回学校她在走之前哭着要求罗卫东和她一起照一张相。

罗卫东同意了,他们站在花丛中留了一张影,罗卫东的手放在许亭的肩上。

照片洗出来以后许亭带走了一张,另一张罗卫东交给了我。

2008年的夏天就被鲜花的艳丽,和衣裙的素白,定格在两个心事各异的年轻人的眼睛里。

没有内容。

罗卫东说有我在

谁都不敢欺负你

我和罗卫东的关系缓缓地进展。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我要上班,而他要忙着他的社会,像那些录像厅里每天重复播放的香港片里所展示的江湖。那是让我始终充满困惑的两个字,我以为江湖只在古龙的笔下。因为困惑,我对罗卫东的感觉进进退退。是另一个人彻底把我推到了他身边。

她是我和罗卫东另一个间接的媒介。我从来都没有怨过她,那实在不是她的错。

她叫张子君。是我工作公司的出纳员。张子君20岁做了母亲。她曾经如此骄傲,直到真正长大成熟懂得生活以后她的骄傲变成了后悔。

我刚叫她子君姐,后来我发现她不是个思维太成熟的女人,就改叫她子君。

而也是那年夏天,子君的婚姻出现危机。她终于开始认识到因为年少,她对感情的认定充满了幼稚的成分。男人早已不再给她写情书,男人所有真实的性情浮出水面,他酗酒,打麻将,不顾家,不关爱孩子。其中任何一条都可以把这个男人彻底否定掉。

子君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我当初不顾一切要来的婚姻,现在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别人会怎么看,我的家里刚刚认可了他。

我说,你还爱他吗?

她想了想,很坚决地摇头。

那不就可以了,你们都没有爱情了还在一起做什么?

当初我说这样一句理直气壮,斩钉截铁。我所有的态度都表现了我的年轻,婚姻不是我所想的。有时候它和爱情无关,因为它是一朵由爱情供养的花,它牵扯着两个人痛后的庞大家庭,它的本身并不纯粹。

我说完这些话后子君呆呆的看着我,我觉得她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

那种希望是别人从来都不曾给予过她的,包括她的亲人。

于是子君一定被逼急了,她说可是我们没有爱情,我们仍然继续生活在一起。

这是谁说的?那个男人吃惊地看着她,好像看着陌生人,他不想念那个被他轻易骗到手的女人,能说出这么果断的话。

我就这样被出卖了。我不是计较什么,既然我说了我就敢承认。

可是我碰上了一个无赖。他把所有的责怪推到了我身上,他说子君永远说不出这样的话,你凭什么挑唆我们离婚

我有点鄙夷地看着这个因为自己妻子的觉醒而恼羞成怒的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但我心底里还有一点恐惧,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一闪一闪的,叫做暴力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否则他不会放过我。他说你小心一点我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我害怕了,我没有精力和能力应对这种事情,我告诉了罗卫东。

两天以后那个男人找到我向我道歉。目光战战兢兢。

我问,罗卫东你怎么他了?

罗卫东说我请他吃了顿饭,吃完饭他坚持掏钱,就这样。简凝你放心吧,有我在,谁都不会欺负到你的。

那件事情最终的结果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罗卫东的这句话。我在他掷地有声的声音中,忽然隐约看到了他对感情的,生活的态度。

我有一种冲动。想要被他拥在怀里的冲动。罗卫东适时地伸出他的手臂。

寒冷的夜晚,用身体取暖

从那天起,罗卫东开始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公司的楼下或者我回家的途中。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逛商场,他的身上有时候有钱有时候没有,我一直忽视着。

我们却开始像真正的恋人。我认识了很多他的那些出入在不同地方的朋友,他们开着我和罗卫东的玩笑,无所顾忌。这让我有太多的新奇感。

这种新奇感在很长时间里,维系了我和罗卫东的关系。

罗卫东有时候喝很多酒,似乎是身不由已的,他喝完酒以后不管有多晚都会去找我。

洒精让罗卫东神志不清却不知疲惫。有时候他喝醉了我们满街游荡,他不肯回去睡觉,回他的或者他的朋友的住处。

罗卫东酒后的眼神里散布着让我发慌的空洞。可是他总会醒过来,醒过来一切恢复正常。

我们恋爱半年后,有了肌肤之亲。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跟着罗卫东回了他的家。确切地说是他的住所。那实在不该被叫做一个家。罗卫东生活中物质的匮乏,在那个住所中一览无余。

那是罗卫东早已经不再过问他的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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