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先生。”哈利的声音因疼痛而颤抖，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已经足够了。”邓布利多扶着哈利的肩膀，温柔而强硬地按着他躺到旁边的病床上，“你所做出的，超乎寻常的勇气，我为你感到骄傲。”哈利的眼睛忽然就湿润了。“现在，你需要安静地休息，我去喊庞弗雷夫人过来。”
和那双湛蓝的温和的眼眸对上，哈利才终于缓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代价？
庞弗雷夫人倒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年代已经很久了，上一个黑魔法伤害入院的学生还是十二年前，遑论这个还是不可饶恕咒。
他们消失进入了未知的空间，哈利揽着西法尔，无形的力量拽着他们前进，西法尔的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是因为担忧还是受了伤。
哈利忽然就想到了西法尔给他的承诺，他从没意识到自己的记性有这么好。
“钻心咒，夫人。”哈利被追问得躲不过，只能平静地回答。
哈利轻轻捏了一下西法尔的手，示意她自己没事，西法尔没有回应，她的手抽搐了一下，温热的液体不知从何处落到了哈利的手背上。
“他复活了。”哈利低声说道，“让我看着西法尔没事，我全部告诉您。”哈利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邓布利多皱起了眉头，但校长没有再说话。
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眸里喷射着怒火，德拉科从来没见过校长这样发怒，那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最伟大的白巫师从来不是浪得虚名。
一把银色的刀柄，插在西法尔胸口，刀锋没入心脏。
直到西法尔全部的伤口愈合，陷入安详的沉睡里，斯内普挥动魔杖检测没有其他的黑魔法伤害，邓布利多把西法尔漂浮着放到担架上，哈利茫然地追随着西法尔站起来，脚下忽然一软，脱力地跌倒在了地上。
他上前两步，准备调笑西法尔是不是被人泼了一盆水，就看到滴落在草叶上的，猩红色的液滴。
血。
庞弗雷夫人被固执的病人和校长弄得无可奈何，她无奈地同意了，端来药剂，然后走出病房，斯内普也出去了，顺便帮他们关上了门。
“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握住了魔杖。
西法尔当时是这样承诺的，为了这样活着，她付出了什么？在分别的十年里，西法尔又经历了多少生死危机，能这样熟练地愈合自己？
这一段旅行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他们就落到了坚实的地面上，脚下是尖叫棚屋外杂草丛生的草地，哈利跪坐在地上，眼前一幕忽然就和魁地奇上看到的幻觉重合了。
警示一般的红光亮起。
德拉科才松了口气，但波特的表情怎么和死了亲戚一样？
遮挡的屏障终于被撤去，站在外面的德拉科火急火燎，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西法尔被担架着出来。
庞弗雷夫人却没有理他，在校医眼里什么事情都没有病人重要，检测魔咒已经落在了哈利身上。
一杯紫色的药剂灌下，哈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他筋疲力尽地倒在枕头上，陷入了无梦的睡眠里。
庞弗雷夫人在西法尔身上落下最后一个舒缓咒，暖色调的被子盖在了西法尔身上。
“那个女人是贝拉特里克斯，越狱的这一年里她一直在为伏地魔做事。”哈利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西法尔的重伤是他最不愿回忆起的记忆。
就算对诊断和治疗只是略知皮毛的，也清楚醒目的红光代表什么。
“我还好，夫人，稍微再等一会。”哈利看着邓布利多，他有东西必须告诉校长。
“西……法尔。”哈利根本注意不到四周，他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西法尔的胸口，哈利颤抖着触摸着西法尔的手臂，动作轻微得仿佛触碰一下就会让对方碎掉似的，尖锐的疼痛从心脏里爆发，比两分钟前的钻心咒更甚。
“已经没事了。”
不可逆的黑魔法伤害，重度。
“哈利？”庞弗雷夫人注意到另一个不正常的孩子，哈利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摇摇晃晃地快要晕倒了一般。
德拉科像突然遭到了雷击，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虽然是食死徒家庭出身，可是被保护很好的德拉科从来没见过这样惨烈的景象，这时候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大步赶来了。
德拉科仿佛等待了半个世纪，终于见到哈利和西法尔回来，哈利背对着他，德拉科看到西法尔湿漉漉的巫师袍。
“好吧，如果你执意。”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他拜托庞弗雷夫人给哈利一杯缓和剂，先缓解哈利身上的疼痛。
其他人被留在了城堡里，霍格莫德的学生被紧急召回，四周空旷得再没有旁人。
“你需要休息。”庞弗雷夫人强硬地说。
“你中了什么？哈利？”庞弗雷夫人严肃地问道。
“哈利？”邓布利多用超乎一个老人的力气扶着哈利站了起来，他担忧的目光注视着哈利。
哈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发觉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所有的肌肉和骨头都在麻木地抽痛。
校医院里庞弗雷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失血过量，心脏伤害，还有未知的黑魔法！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庞弗雷夫人朝着邓布利多发怒，校长只是沉默地摇头。
西法尔猛地拔出那把银色小刀，血液飞溅，却在快要溅到哈利身上的时候，忽地停住了，像倒带一般又诡异地收回心脏，黑色的锁链突兀地交缠在西法尔全身，缓慢地收缩，金属撞击着叮当作响，漆黑的符咒出现在西法尔心脏上方，充斥着不详的黑雾。
西法尔微弱杂乱的呼吸渐渐平缓有力。
浸湿了黑色巫师袍的，不是水。
“再等一会，有很重要的事情。”哈利拒绝道。
哈利喝下药水，终于能稳定地坐在椅子上，他开始原原本本地讲述经历的一切，伏地魔的复活，食死徒的聚集，西法尔的出现。
邓布利多看着西法尔沉思，他并没有因为西法尔好转的状态而情绪缓和，反而更严肃了。
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哈利，“你可以先休息，哈利。如果你希望，明天再告诉我。”邓布利多控制不住地担忧，他已经看出了哈利和西法尔的关系，绝不是简单的至交好友，甚至不能用热恋中的男孩和女孩来比喻，他们的关系要比恋人更紧密更亲切得多。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几乎经历了如此亲近的人的死亡，邓布利多很担心哈利的状况。
哈利机械地举起魔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忽略咒和隔离咒就施放出去了，他垂下头看着西法尔，脑海中一片混沌。
“哈……利。”微小到几乎听不见的气流从西法尔口中叹出，哈利惊喜地压低了脑袋，把耳朵凑到西法尔嘴边。
【之后的事我不能保证，但是在伏地魔解决之前，我会活着陪你走到最后。】
斯内普不耐烦地看了德拉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活着。”
“她体内有另一种力量在自愈，我必须等她自己醒来，否则不能给她开药，以免冲突。”庞弗雷夫人说道，“三年前我们见过的那道黑魔法，这样强效的愈合能力，不可能没有代价……这孩子的身体情况，恐怕又要回到三年前了。”
邓布利多没有打断他，哈利的声音一直像局外人一样平静，直到说道西法尔的重伤。
“替我，清场。”西法尔努力挤出了两个词，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握住了插在她心口的银色小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