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得让方离无语。
不过，这种疑问她只会放在心里，不会问出来。毕竟她不好解释自己怎么会未卜先知。
“……好。”
居然是酒，还是烈性极大的酒，呛得方离这个从不喝酒的人咳的满脸通红，身后突然有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现在不宜喝烈酒。”
“……咳咳……我……咳咳……知道……咳咳……”
然后两人转回房间，黄药师出去了一趟，然后拿了一个荷叶冻石小酒壶，还有两个小小的酒杯，荷叶杯，石褐色，上面还有几滴晶莹的水珠似乎在滚动，倒了两杯碧绿的酒出来，未饮已是闻到一股清冽的香气。
走了一会，感觉有些口渴，但又不想去叫醒在大堂打瞌睡的小二，想想刚才似乎瞄见右边有个小门，如果基本建筑相似的话，那里是通向厨房，便小心翼翼走了过去，果然，摸了壶茶，走回院子，在石凳上坐下，仰头倒了一口，立即被呛出来：“咳咳……”
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黄药师看着默默流泪的方离，听着她说着平日不会出口苦涩与埋怨，心里有些复杂。
“咳完再说。”
方离忙接下，一饮而尽，味道很是芳香清甜，对方离这个从未喝过酒的人来说，是分辨不出好或不好，或者好在哪里，只觉得真正口齿留香，满颊余芳，让人一饮再饮，三杯之后，黄药师按住了杯，“过犹不及。”
“呃，这，好像也对啦，真不愧是黄药师，做什么都那么厉害，有你陪衬，感觉我好逊哦。好吧，好吧，就给你煮，但是，下次要换成我来煮！”
因此方离趴在引枕上，看着窗外绿色，大大感叹着真是腐败啊，居然有这么华丽的旅游。黄药师则靠在另一边，喝茶看书。
方离泪汪汪的抬头看过去，她也不想啊，只是意外而已。
“……”
“不喜欢？”感觉方离疑惑的视线，黄药师淡淡扫一眼，方离忙忙摇头，“没，我只是……我马上就吃。”不知该怎么说自己的诡异想法，忙抓起一个蜜糕入嘴，继续低头猛吃。
出了走廊，过去敲敲黄药师房门，听到里头那声“进来”，一进门忙忙道歉，“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没有耽误时间吧。”黄药师依旧手上捧着一本书，抬头看了看方离神色，“无妨，吃点东西吧，迟些再上路，不赶时间。”
“去哪里寻蓉儿？需要问问娃娃吗？”
对此方离是非常敬佩，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没真正系统认真的学过某样东西，所依赖的不过是旧年曾经学过的一鳞半爪，有这种还算顺心所欲的情况，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我来煮吧。”
暮春江南，烟波画船，云树绕堤纱，溪桥柳细，飞絮飘落旋，马蹄溅香，素云伴行，他们正走在寻亲的道路上。这是间精致华美的马车，方离不知道黄药师什么时候制出来的，车厢明亮宽敞，除了两边窗口与门，都嵌了一排以紫檀木所制的暗柜在壁上，里面摆满了各种日常用品及点心杂物，靠窗还有小木桌，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的兔绒软毯，几个五彩的引枕摆在旁边，可躺可卧可坐，舒适非常。
“真舒服，最舒服就是这个时候了，我想娃娃了，可是见他在外面那么高兴，不想说，男孩子就该长大，不能再跟以前那样一直腻在身旁了。真不舒服，可是……”
一路无话，日落西山时分，便停在了一座小镇上，然后自然是去住客栈，或许是白日太无聊，午睡时间长了点，也许是晚餐的时候多吃了几口，夜凉如水，方离辗转反侧，一直没有睡意，似听见子夜的锣声轻轻入耳，最后索性披衣起身，到外面走走。
似乎难得看到方离会流泪，虽然知道那是急咳下的反应，但黄药师还是顿了顿，“喝酒也不要太急。”
没想到她那么容易醉酒。
“我一直都知道你非常厉害，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连酒也会酿，还会酿得这么好喝，以后当你的妻子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因为她会有个十全十美的好老公，唉，我羡慕啊。”
“不必，一直向北便可。”黄药师抬起头，翻了一页，然后又喝了口茶。
终于等到方离咳完，黄药师瞄了眼她手上的酒壶，伸手拿开，开口道“我带了些花酒来。”花酒两字一出方离嘴角抽搐，默然，黄药师似乎察觉到她的不自在，淡淡一笑，“昔年收了些寒梅，配以百草，酿之清露，淡爽微寒，倒也适合你喝。”
也许，有些习惯真的是不知不觉间养成的，什么时候起，他也习惯了被人如此叮咛唠叨呢？门外传来某人踉跄的脚步声，之后是三声敲门，方离推开门，探出半个身子，“对了，我好像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应该去煮点解酒汤才行，不然明天会头痛，你要不要喝一点？”
“平时好累，可是我又不能说，不然大家会伤心的，不想让大家伤心……”
第二日，方离醒来，揉揉有些闷痛的太阳穴，感觉全身有种难言的酸软，看着客栈内朴素简单的房间，有些疑惑，好像，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是睡不着到外面走走的啊，怎么会在床上，当然，她不会认为出了某种狗血片段，有黄药师在，她的安全非常有保障。
“咦？可是，平时都是我煮惯的，这个，怎么好麻烦你，刚才还是你酿了那么好的酒给我喝，我还没报答你呢。”
桌上摆着四碟精致的江南小点，豆皮烧卖，百果蜜糕，荷花酥，鸡汁灌汤包，还有一碗白粥，方离不好意思摸摸头，拣了一个烧卖放入口中，嚼了两嚼吞下，有种恍然，好像昨晚也是发生过相似的事，她在吃东西，而黄药师在——看？
用力想了想，眉头紧紧的，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看到日上三竿，顿时跳起，急急去梳洗，怎么会睡到这个时候呢？
黄药师一怔，终化为怅然轻叹。
月色极好，地上似乎落了一层霜，明朗而微凉，不用点灯，亦能看清，方离走下楼，到院子中走了几圈，一般客栈都有个小院子，栽了些花木，馥馥郁郁，怒放如锦，透过月光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
之前只知道黄药师非常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多年的相处才知道，原来他是那么认真的学习，一个人能几十年如一日，坚持每日都翻阅大量的书籍，认真专研，极致努力，这种毅力与耐心还有超强的学习强度，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
方离的面色这才缓和回来，微微一笑，“多谢你的好意，那我就尝尝了，说来我还不曾有幸喝过你酿的酒。”花酒……没想到第一次喝的酒居然是花酒，虽然此花酒非彼花酒，可……难道就不能换个词吗？
“我煮的比你好。”
懵懵的抬头，看着黄药师，有些不确定。
第二十二章微醺
方离又抬起头来，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头昏昏的，不行，我要回去睡觉了。”说完，歪歪斜斜的往门外走去，顺手还关上门，叮咛一句，“早些睡，别看书太累，明天也可以的。”就跟平时一样。
“可以小酌三杯。”黄药师递了一杯过去。
两匹枣红大马在前面平稳的走着，驾车的是哑奴，桃花岛上服侍的都是哑奴，这让方离想起了最初遇到黄药师的时候，他们带的也是哑奴，看来这个传统会一直流传下去啊。本来她没打算这么麻烦，这几年她都出过几次门，昔年更是日日在外漂泊，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享受过，但黄药师一句话丢下，“你不是身体不好。”
对于方离的问话他总是会回答，虽然，他本人沉默寡言，当然方离也深知这点，极少去打扰他，“哦，那就行。”她只是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黄药师会知道黄蓉在哪里呢？难道是传说中的什么千里觅香之类的不可思议的东西。她本人是知道射雕的一些剧情，按原著来说，黄蓉的确是往北而去，只是不知没了杨康还有没有北京那“比武招亲”的故事呢？他们又进行到那一段呢？
或许是自己睡迷糊了吧，有些搞不懂现实与梦境。一时没留意到黄药师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
“其实我挺喜欢黄蓉的，虽然她有些任性，但女孩子是可以任性的，小孩子更是可以任性，所以宠宠就好，可是她跟爸爸吵架后离家出走又有些过分，你说等会见到她，我该不该骂她狠一点呢？可是，骂得厉害，我又心疼……为什么黄蓉不是男孩子呢，男孩子抗得住骂的。嗯，我已经有个儿子了，还是女孩子好吧，如果娃娃是女孩多好，小时候真想替他扎蝴蝶结，可是，我怕他长大后不高兴。”方离说着，嘟起了嘴，趴在桌上，脸还一蹭一蹭的，满意的叹了口气。
方离坐在马车上，看着一路的春光，又转头看着一旁倚窗捧书细看的黄药师，颇为好奇。
“……好。”
“哦。”方离皱皱鼻子，有些不悦，但还是放下杯子，双眼眨着看向黄药师，“那我明天可以喝吗？或者后天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