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少年出来了，手里捧着几本书，员殷结了帐，忍不住打趣：“你也喜欢《牛虻》？”
“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姓什么。”
看着应该是第一次来，员殷也不说话，笑眼盈盈，他又看了几眼环境，似乎合他心意。
员殷坐在柜台前，靠坐椅子托着下巴，大多都是老顾客了，知道规矩，放了钱进去看书了。
“那你是为了什么开的书店。生活？”
我好像和一位像蝶般的小小人儿告别了。」
“给我的？”
“这不好意思，不能让你们破费。”
“还是照常给您优惠些。”
朋友跑进来知会他，前面有人买书，员殷伸了伸懒腰。
河边虫子飞来飞去，员殷看了几眼：“不论我活着，或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快乐的飞虻。”
蝴蝶少年剥开糖纸，放到员殷手心。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余光瞥见那位蝴蝶少年坐姿笔直，坐在窗户边静静看书，脸上被阳光照着多了些生气。
蝴蝶少年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手心里躺着几颗糖。
旁边街道围了人，在吵架。员殷从小就看着父母、亲戚，亲人的争吵，他却帮不了什么。于是见不得人吵架，别人一吵他就心慌。据说是夫妻，男的在外面找了小三，被妻子发现，闹着离婚。
“就一个蛋糕，你平日里帮我们帮的不少了，就一个蛋糕，别跟我们客气了。”
“你笑得很好看。”
送了蛋糕几人就离开了，说是还有事情要处理，不留着打扰他了。员殷将蛋糕拿到旁边，无聊地趴在桌子上。
今天是他开书店的第七年。
不知是怎么聊开的，说上了话。男孩似乎在惆怅自己的未来，员殷笑着摇头，也是，18岁的男孩是该惆怅些许。
六年前。员殷24岁，长这么大还未出过远门游玩，与几位朋友相约去了古镇。河边看见一小男孩，坐在草地上，瘦瘦小小的。员殷走过去，站在旁边不好意思打扰男孩。
你于我，便如蝴蝶梦回了花海。
员殷眼神温柔，“那我先谢谢了。”
进了院子给花浇了水，与人闲聊几句，乌龟晒足了太阳，员殷弯着腰提着盆又去换了水，打扫了一遍院子。
注视着少年慢慢走远，衣服右上角肩膀处有只蓝黑相见的蝴蝶，员殷想到自己做的梦，笑了起来。
员殷正扇着扇子，看见了蝴蝶少年。几个月未见，他似乎又瘦了。或许刚刚结束工作，面露疲惫。
“乜渰。”
“恩。”蝴蝶少年看着员殷，员殷一瞬间觉得他仿佛在窥视自己的灵魂，避开了目光。
那之后，不见蝴蝶少年。员殷等了几日，缘来缘去，祝他安好。
“工作缠身，最近得了几天空。”
“抱歉，我不知情。”
几位老相识拎着蛋糕盒，放到桌子上，手指挥舞：“我们在蛋糕店给你订了蛋糕，庆祝一下，你回家记得拆了吃。”
他是书店老板，许多喜爱读书爱书之人都会来他这儿，左不过三点，人好心善、价格便宜、环境好。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多少钱，仗着大家的捧场和喜爱，员殷的日子过得也还算自在。
员殷低头看了眼手机，“我朋友找我了，我偷偷脱队，现在得回去汇合了。你也别一直坐着，天快黑了，早点回家。”
员殷看了眼书名，摸着鼻子笑了笑。
“你怎么……又回来了？”
想起昨晚梦见的蝴蝶翩舞，正出神，门口站着一人，看了几眼牌匾，提着沉稳的步伐。
员殷将糖纸放在桌上，思虑几秒后坐直了身子，拽了一下乜渰的领带，“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一开始。”
“这没什么。不过是字写的好了点。”
一阵晚风。
走了几步，又折回，弯腰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你好，我叫员殷。”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胥阿姨走后，员殷打开阿姨给他的袋子，里面装了些水果。
“为了人。为了我的两个朋友。她们已经离开了，被连环杀人犯杀害，凶手还未找到。我和她们是在网上认识的，志趣相投做了朋友，她们说以后想合开一家书店，叫云微，取她们各自名字里的一个字。为真心爱书之人所开，我觉得很好，还说以后帮着她们打理。半年后，听到了她们的噩耗。工作两年后存了些钱，开了书店。算是替她们圆了个梦。”
“又买这么多？”员殷看着桌子上两大叠书籍，“我这儿又不是什么商店，要是真的喜欢可以在这儿看。”
下午三点。员殷坐的有些累，起来活动了身子。这儿的人待他都挺好，即使他不看着店，也不会有人耍赖不给钱或是偷东西。书店后面有座院子，里面种着很多花和树，还有椅子，大家看书看累了都会过去聊聊天散散心。
春的舒适，人们抛去了困扰许久的寒冬。
已经是夏天了。天气热了起来，员殷怕热，天天拿着蒲扇扇啊扇，这蒲扇还是他奶奶以前用的。
“没事，吃糖吗？”
“每小时一块，往后推，想看多久自己算，进去就行了。”员殷托腮歪着头看他。
胥阿姨的女儿几乎时不时就来书店看书，员殷深觉不如一个小姑娘。
员殷笑着拿了几颗糖，“长大了会比童年更怀念甜味。吃吧，挺好吃的。”
“人都是自然而然走到最后的，未来是看不清的，我们连过去都看不清。有些事情就交给当下的自己，也不必提前思虑。我以前想过做一名老师教书育人，想过做一名探险家四处游历，想过成为一名摄影师指尖生花，想过很多。现在不也还是开了个书店。我们是在过着生活，不是体会生活。”
“你这样是赚不到钱的！”胥阿姨重重点了下员殷的肩膀。
「告别，总是消失在风的轨迹，季节的拉扯，言语的交谈。
“我听胥阿姨的女儿说，她在电视上见过你，我去看了，原来你是书法家。你的字写的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