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莫悔

2019-01-27 11:56:09

传奇

黑云如墨,天空像是一个砚台一样,仙人在天上研墨,黑云翻滚,墨色越来越浓。

陆将军府内一处住所外面站着几位妇人,还有一众家丁护院,妇人焦急地看着屋内,自己却因为禁制受限不能进入。

“母亲,姨母,我弟弟怎么样了。”陆一得了信,急忙向先生告了假,便从学院跑回来,回到内院就看见几位长辈站在外面。

陆夫人看着匆忙奔来的女儿,心里总算是稳了一些,拉住女儿的手,“你弟弟前几日和猎妖司的人去找在城中作乱的妖人,遭到暗算,中了妖毒,至今还昏迷不醒。”

“那些猎妖司的人呢,猎妖司不应该有应对妖毒的药吗,怎么会让我弟弟到这种程度。”环顾四周只看见几个在暗处的猎妖司猎手。“弟弟可是天门紫胤真人弟子,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天门的人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昨天来了一个游方道人,说是昆仑的人,能救你弟弟,现在正在屋子里救治,但是只让你父亲进去了,现在屋内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也不清楚你弟弟的情况。”

陆一看着天云如墨翻滚,周遭气息有种粘腻感,“娘,既然昆仑来人了,剩下的就要看弟弟的造化,看这天,等下就要下雨了,不如去对面的凉亭等着,避免淋雨寒气入侵。”

陆一把陆夫人哄进亭子,静静地等着屋内消息。凉风习习,也带走了心中那丝烦闷。她坚信自己的弟弟定会无碍。

屋内

陆振华紧紧地盯着那个说是从昆仑而来的道人,那人穿着青色道袍,头发也只是用着一个簪子松松地挽着,身形颀长,消瘦,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他的一双眼睛被白纱盖住,无形中让人对他产生一丝好奇,细细看,只让人难以靠近,哪怕看上一眼也觉得如坠冰窖,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才好。

夹杂着这种感觉,陆振华尽可能的离百里茗远一些,硬生生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帷帐之上,

“百里先生,我儿现在情况如何?”陆振华焦虑地问道。

百里茗收回手里的漓珠,“陆将军稍安勿躁,令郎的毒已经解了大半,余毒我在用漓珠吸纳。不出三日即可清醒。”

“百里先生的恩情我陆家无以为报,以后百里先生有有用的到我陆家的,我陆家定倾力相助。”说罢还向百里茗行个大礼。

百里茗起身回礼,“陆将军多礼了,天门与我昆仑本就同气连枝,自然是不能看着同门被妖精所害。”

陆振华走到桌子旁,随手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百里茗指尖轻点,撤下禁制,打开房门,霎时间,墨云倾泻,化作滂沱大雨,云雾朦胧,水汽腾起。

“终于下雨了。”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隐隐的雀跃。

百里茗孤身走进雨中,身上滴雨未沾,一把无形的伞打在百里茗头上,优哉游哉地消失水气之中。

云端之上

“君可知何为雨。”百里茗从云端走出,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

“水从云下者位于,水覓其间者为雨。”水君回答道,手中的施水盒继续向下倾斜。

百里茗质问道:“行云布雨,天下平也。水君如此布雨,又是何意。西城里面埋着的那位,要是被激起来,水君也是不过的。”说罢,消失在云间,只留下一道青色残影。

“天榜如此,我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如果那位被激起来,我定会拼劲全力阻止他回到人间。”水君收起施水盒,看着那道青影消失,身上穿的常服变成一身战甲,手中多了一把灵弓。

“百里先生,这天下不只有你一人记得九重之乱。”君陌水君看着下界,握紧了手中的弓。

水汽朦胧,雨中隐约中出现一道身影,身形颀长,那人笔直着身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水滴纷纷落在伞上,滴在地上。

陆一痴痴看着那身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百里茗再次回到屋内时,屋子里聚了好多人,陆将军和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宽慰一位中年妇人,那妇人正哭的伤心,对于陆振华的宽慰并不理睬,那年轻女子又插不上几句话,那妇人边哭边骂。

“我儿是去帮你们这些猎妖司的人处理妖精,可是出了事,你们却护不住他,他昏迷不醒,你们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派几个厚脸皮的在这站着,如今我儿才刚醒,你们就要让他劳心血,你们猎妖司势大,可我不怕你们,你们要是执意让我儿去你们那做什么劳什子降灵,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一旁几个猎妖司的人脸色不佳,站在一旁听训。陆府夫人的脾气在整个苏州市出名的火爆,而且陆府夫人家中众人都与修仙门派关系匪浅,更是没人敢得罪。

“百里先生。”陆振华看到百里茗,神情略微放松。

那妇人听到百里茗,立刻擦了泪,走到百里茗面前,一把手抓住百里茗,像被烫到了般松开手,“感谢百里先生救了小儿性命。这份大恩我……”抬头看到百里茗那被白纱遮住的眼睛,将嘴里接下来说的话吞回去。

百里茗看了一眼自己被碰过的手,强忍着不适,勉强的扯出一抹笑,“陆夫人言重了,我与陆离同是修道之人,也算的上是同门,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赶紧在陆夫人说出什么无以为报,没齿难忘之类的话之前,阻止她说出这些没用的承诺。类似的承诺百里茗听得太多,做到这点的人却少之又少,如今的百里茗不过是随心做事。

“百里先生是师承何人啊。”

百里茗收回笑意,透过白纱看了那人一眼,并不回答。

“百里先生别见怪,现在妖兽纵横,万一有些心怀不轨的妖精冒充道友,坏了修仙人的清誉了就不好了。”说话的男子叫张永恒,家里世代都杀猪为生,借着那祖传的杀猪刀,自带煞气,入了猎妖司,学得了些本领,为人自傲,最是看不起修仙之人。

“我不过是是昆仑上的一个散仙罢了。这苏州城附近妖兽委实多了些,在天上御剑的时候看这苏州黑气冲天,还以为又有凶兽被人放出来了。妖兽纵横,看来你们这些猎妖司的人早就把这块招牌砸了,在下虽是一介散仙,却也知道一份能力一份责任。”

“阁下倒是牙尖嘴利得很,苏州妖兽纵横,我已经写了书信,向各位仙门寻求帮助。既然是昆仑道友,不防留下来相助。”

“好。”

张永恒没想到百里茗会一口应承下来,双眼盯着百里茗,想要找回几分面子,“不过是个瞎子,神气什么。”

猎妖司其他人听见这句话,看了一眼张永恒,刚要开口说些挽尊的话。

“张永恒,百里先生是我陆府的恩人。”陆振华听见张永恒的话,心生不满,自己的儿子是这位百里先生救活的,如今张永恒出言不逊,看来猎妖司的人最近是飘了。

“阁下还是小心些,祸从口出不无道理。”陆一在一旁搭话,在她心里这位百里先生很熟悉,虽然他让别人靠近不得,但是她能感觉到百里茗的善意。

“无妨,说来惭愧,在下眼睛见不得强光,只能通过月白纱视物,的确和失明没什么区别。”自嘲的笑了笑。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我在义庄歇着,如果有什么事情,请去那找我。”走出屋子,立刻恢复面无表情地样子,捏了个诀,凭空消失。

“百里先生都走了,你们还留在这作甚,我陆府庙小,容不下猎妖司诸位大佛。诸位请回吧,不送。”

到义庄时,百里茗闻到一股腥臭味,不禁用袖子遮住鼻子,借着白月纱看到了自己今早刚铺好的草席上躺着一个人,生死不知,为了不惹麻烦,掉头转了方向。

“救我。”

声音极小,轻飘飘的,像是用了极大的气力。

“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百里茗转身走到那人跟前,拿出漓珠,检查了那人的伤势。下肢被不知是什么东西咬的没一块好肉,还散发着腥臭气,右手手臂被打断,胸口上的伤最重,被令箭扎在心口上,周围灵气紊乱,稍有不慎就会气血逆行而亡。

拿出银针扎在那人身上,那人立刻被疼醒,硬撑着一口气。

“被百年九节虫咬的伤口好治,把腐肉剜了就行,断了的骨头也好治,接好了用药敷着慢慢养,只不过你胸口上的箭需要立刻拔出来,只不过一拔出来你的元气也就散了,修行之路也就散了。你还要我救你吗?”

“救,只要救活我,必有重谢。”

百里茗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陶钵,一个药杵,一边用药杵倒着一些药,一边施针给那人,刺激那人痛觉,不让其入睡。

“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我把你救好了会不会有麻烦啊。”

“……”

“如果疼就喊出来,别憋着,这块就你我和几具尸体,没人笑话你。”

抓住右臂,随手劈了两块木板,撕下自己的袖子,敷上药紧紧地绑住。

那人感觉右臂似乎有千万条虫子噬咬,不亚于被百节虫咬的疼痛。

“我患有眼疾,要是弄疼你了,你可得担着。”

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小袋倒在那人下肢,凌空一指,将那人皮肤划破,鲜血渗出,小袋里钻出几十条虫子,在那人腿上吃着腐肉。

“你,你做了什么,啊!”疼,痒,酸麻,那人青筋暴起,目龇欲裂,猩红了眼睛。

“食腐虫,专门吃腐肉的,等他们吃完了这些腐肉,你在把他们吃掉,这样你的下肢的肉就长回来了。”

“让我吃这些恶心的虫子,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是你说的要活着,既然要活着就要付出代价,还不是最难受的时候,忍着,别乱动,我眼神不好使,等下来最要紧的时候,你可别自己找死。”第一次有汗水从百里茗脸上滑落。

那人停下来,恶狠狠地盯着百里茗,心中用着最恶毒的话骂着眼前这个瞎子。

百里茗清洗掉手中血污,将体内元气输进那人体内,在运行一圈之后,找准时机拔出灵箭。

惨叫声在义庄盘桓不绝,又戛然而止。

擦擦汗,百里茗呼出一口气,成了!

“我给你留了药。”

“我叫墨尘楓。”说完那人晕了过去。

“你叫什么我也不必知道,以后有缘再见。”

收拾一阵,百里茗恢复过来,换了件灰色道袍。带着自己的行李进了苏州城,随便找了个住处,就此歇下。

墨尘楓晕死过去,又被疼醒,太过疼痛又晕了过去,紧接着又被疼醒,如此反复。

“如果这样死了就好了。”最后一次晕过去的时候,他这样想。

百里茗这些天终于睡了一个好觉,这些时日的疲惫一扫而光,恢复了精神,准备出发去陆府。

刚出了客栈门,就看到昨天猎妖司的人急急忙忙地朝着东面跑,撞到了商户,来往的行人也不管,所过之处无一不是鸡飞狗跳。

“哎呦,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你们没听说吗,最近城东发生了好几起妖兽咬人的案子,说来奇怪,这些妖兽只是咬人,却不咬死人,被咬的人隔一段时间就会变成半妖咬别人。”

“我前儿听说,这些被咬的半妖,被关在城东的麻风村里。”

“我还听说,陆将军府的儿子去帮这些猎妖司的杀妖兽,也被妖兽咬了!”

“这不会是真的吧,你从哪儿听的,这要是谣言,陆将军非得打你们军棍不可。”

“真的,我昨儿去春楼吃花酒,听见隔壁桌的猎妖司的三等猎妖司张永恒说的,那家伙昨天不知道受了什么气,喝了好多酒,什么事情都说了,不信,你去问问昨天在春楼吃酒的其他人。”

百里茗站在高处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些人说的八卦,旁边递过来一份烤的喷香的板栗,随手抓了一个,剥了皮塞进嘴里,又把栗子壳递过去,拿过帕子擦手,擦完手,把帕子递过去突然顿住,转头看向那个给他栗子的人。

“戏看够了就跟我去城东。”白无双接过帕子,一脸严肃的看着下面。

“我为何要去,你们猎妖司那么威风,什么妖怪不都会败在你们手里,又怎么会需要我这个瞎子,况且我还要给陆离治病。”

白无双皱着眉头,“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亲自带着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伙给你道歉。”

“道歉,他们也配,你是真抬举他们。我百里茗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有人叫我瞎子。”冷笑一声,“你也别想事情结了让他给我道歉,他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

白无双眉头更皱,“镇压那位的阵眼就在麻风村,我怀疑那些妖兽大肆咬人的目的就是为了……”

看向百里茗,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百里茗也懂。妖兽事小,半妖事小,但是被镇压的那位要是出来了,就是天大的事。

百里茗捏了个诀,转瞬之间来到了城东的麻风村。

张永恒坐在一块石头上,对着那些被咬的人破口大骂,被咬的那些人则是被困在一个圈里,圈外撒着一圈雄黄粉,石灰粉。周围立着几个木桩,木桩上面浇了狗血,还有着符篆,每个木桩之间都系着红绳,猎妖司其他人手里拿着一个火把,随时准备烧掉这些人。

“草木皆兵。”百里茗对赶来的白无双说道。

白无双仔细的看着圈里的半妖,“不对,人少了。”

“少了谁?”

“魔族的墨尘。”白无双仔细辨认,在人群里并没有找到那个人。

“小小的麻风村可真是卧虎藏龙啊,居然还有魔族的人。既然是魔族的人那逃出去也不足为奇。”百里茗感知到阵眼并未被破坏,松了口气。

“混沌血脉的魔也没问题吗?”白无双看见百里茗无所谓的样子着实生气。

“这世上不可能再有混沌血脉。当然如果底下埋着的那个出来了,那就当我没说。”

百里茗左手拿出一把油纸伞,听张永恒说着不堪入耳的话,“我记得这个麻风村以前也是张家庄,那个三等猎妖师也是从这个村子里出来的,如今故土遭难,他倒是未见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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