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了,冬冬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说句难听的,他今天就算变成杀人犯也是我的儿子,也是我才有资格把他送到公安局自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母亲的声音把我震慑住了,我从没有听过她如此歇斯底里,“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什么鬼话?这是来三堂会审吗?他丢什么人了?丢你们王家的人?那以后就划清界限。老王,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撵他们走,我今天就来做一回泼妇。”
这段话,我永远都记得那么清楚。那天,我冲到母亲身边,一把抱住了她,我不想让她受委屈,特别是因为我受委屈。我很久没有拥抱过爸妈了,可是那一天,我们三个人互相依偎着,我能闻到爸爸身上浓重的烟草味,也能感到妈妈的眼泪在我耳朵边流淌。
我出柜了,也辞了职,我准备自己在家乡创业,永远陪在爸妈身边,因为他们除了我之外,谁也没有了。
福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可以如此生活,如此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亲戚不再来往了,那些有耳闻的“熟人”在街上遇见也喜欢盯着我,把我看个仔细,可我总是情绪饱满地忙着张罗自己的小生意,我从未如此有斗志,从未如此有目标,也从未如此对生活充满希望。
“你就会给我们出难题,以前还想着谁家的女儿合适能介绍介绍,现在好了,这大小伙子你让我们去哪找。”我就像又回到小时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就是我的幸福。
不过,也许命运觉得还需要再对我好一点。
“在家还好吗?”那晚我收到周然的消息,虽然只是简单的问候,却犹如一阵暖流。那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等到所有人安静下来,他发来的问候显得格外窝心。我想起了高中的时候,我曾梦见过他,梦里那些放肆的行为,把我吓坏了,曾经青春的岁月里,我总是有意的躲着他,对我来说,他好像是我的初恋一样。
“挺好的。”
“一定很难熬吧?”
“没有想象的难,现在挺好的,一身轻松。”
“你知道,我和你一样吗?”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从床上跳了下来,漫无目的的在家里打着转,我没法平静,我从来没有想过周然和我一样,如果我早就知道,也许高中的时候,我就不会躲着他,而是大胆的跟他表白。
“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知道,我一直暗恋你吗?”那一刻我哭了,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形容当时的心情,我想若不是亲身体会,再优秀的演员也无法表演出我的情绪,再好的作家也描绘不出我所有的激动。
第二天,我们约在了学校的操场,原来他大学一毕业就回来工作了,我告诉他,我是如何躲着他,如果暗恋他。如何记得唯一一次“约会”。
那是高二的一个冬天,学校小卖部旁边的早餐店里挤满了人,这里最好吃的东西是泡面,一袋最便宜的方便面,配上老板自己卤的豆干和鸡蛋,别提多香了。那天,我抱着泡好的方便面,拎着两颗卤蛋四片豆干,四下找不到座位。每一张小方桌都挤着六七个吸面条的人,好不容易有一个人站了起来,我立刻坐过去,等我摆开了吃饭的架势,才发现,我的左手边坐着周然。那真的是尴尬又幸福的时刻。
更幸福的是,他也一直记得那天,他也有着同样的感受。我们想着这世界多么神奇,两个早就相识的人,早就互生爱意的人,却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就那样互相希望着,猜测着,躲避着,直到时间磨灭了青春,直到时间再回来。
我和周然恋爱已经一年多了,我爸妈都很喜欢他。我把故事告诉墙叔的时候,他跟我说了“福祸相依”的感悟,我想是的,渡过了“祸”,便迎来了“福”,而在“福”里,要更加珍惜和努力成长,因为等下一个“祸”来的时候,还需要坦然面对,这就是生活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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