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兄弟,你也蝠化了吗?

2020-04-17 06:49:33

奇幻

(一)

最近几天不知怎么回事,背部有些疼痛。

洗澡的时候我对着镜子一看,吓了一跳。原本平滑的背部不知何时突出来两颗花生米大小的肉瘤子。这瘤子摸起来手感不错,像是两颗圆润的琥珀,一左一右嵌在脊椎骨的两侧的皮肤里。

当然,我可不会因为手感好而放任它在背上安居,万一是恶性肿瘤,早发现早治疗,保住小命也能节省花费。

第二天我就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医院,斥巨资挂了专家号。等待的过程我也没有闲着,手机搜索了不少与我相关症状的病例,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按上面说的,我这是要得绝症的节奏啊!

“谁是23号?23号,到你了!”小护士拉着单子在前面喊。

我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去了专家的诊室。坐在里面的是为鬓发灰白的老医师,面容还挺和蔼。

“小伙子,你有什么毛病?”老医师温声询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我背上长了两颗肉瘤,您看看是怎么回事……”我掀开衣服,背朝着他。

“哎呀,你这个病……”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生了什么不得了的重病吧?

“你这个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医师捏了捏其中一颗肉瘤,“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之前有些疼,现在没感觉了”我如实回答。

“那就是了,简单的肌肉组织病变增生,没多大影响,你要是还不放心也可以去切掉”老医师已经准备看下一个病患,收拾了一下,问我“还有什么疑问吗?”

“嗯,是的,如果我不切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顶多穿贴身衣服会凸出一块,不太好看罢了”

我终于放下心,既然没事,那就不必再花高昂费用去切除这两颗无关痛痒的小肉球了。大不了以后都穿宽松衣服,等什么时候有了存款,还完房贷和车贷,再去给它拿掉。

(二)

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过了几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早上闹钟响了,我迷迷糊糊的套好衣服,穿上拖鞋,到卫生间里洗脸刷牙。“怎么回事?脸上什么时候蹭的灰?”我用擦脸巾擦了好几下,脸上还是灰扑扑一片。

我贴近镜子,看到了一张长满灰色绒毛的脸。细细的一层,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啊!”我惊叫一声,咬住了舌头,疼得我龇牙咧嘴。同时我也发现了,原本还算整齐洁白的牙齿突然冒出两颗尖牙,比周围的牙齿长了一倍不止。

我想起恐怖片里的僵尸,张着血盆大口,亮出两颗獠牙,见人就咬,恐怖又恶心。而我,除了惊恐迷茫的表情,整张脸都和僵尸别无二致。

我突然害怕起来,也许我就此会变成一个怪物,一个灰头土脸张着獠牙的恐怖生物!不行,我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拿出尘封已久的电动剃须刀,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刮掉了这层灰绒毛,又用洗面奶搓洗干净,末了发现效果居然还不错,能恢复我本来还算英俊的面貌。

然而对于这两颗獠牙,我既没有工具,也没有勇气去拔。我生怕血溅当场,整栋楼盘回荡着我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到时候邻居举报我家杀猪,白白惹了麻烦。

眼看上班已经快迟到了,我慌忙在抽屉里翻找,看有没有东西可以遮一下。好在上天还是愿意眷顾我的,我发现了一只口罩。

要说这只口罩有什么地方让我不满意,那就当数它骚粉色的外貌了,这还是前女友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虽说有可能是她忘记带走的缘故,但是今天,它终于派上了用场。

我一路飞驰,在即将迟到的边缘迈步进入公司大门并打卡。幸好速度够快,不然迟到一次就要扣百分之二十的工资,我那起早贪黑挣得一点小工资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刚进办公室,我就感觉有几道视线落到了我的脸上,确切的说是落到了那个粉色口罩上。我故意咳嗽了两下,快速穿过人群坐到自己的小格子间里。屁股和椅子面接触时,我的心落下了,没有人再注意,这很好。

“小王啊,你这份报告写的都是什么玩意?这里,还有这里,错别字咱先不提,这么大的纰漏你也能出?年终奖还想不想要了?你给我好好反省检查一遍,下午重新写一遍交给我!”领导风风火火地来,训了我一通,又风风火火地去了。

这的确怪我,我反省。一整个上午,每隔一会儿,我都忍不住要照照镜子,我生怕脸上的绒毛再生长出来,为此,我还特地带来了剃须刀,势要把灰绒毛扼杀在萌芽期。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心不在焉,错误百出。

好容易挨到了晚上下班,我像许多年前还在上学的那样,第一个冲出去,在后一只脚即将跨过玻璃门时,我好像听到了领导骂了句“干啥啥不行,下班第一名”。

我在心里默默回了句“承让承让,初中放学抢饭从来没输过谁。”

(三)

靠着口罩和剃须刀,我又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除了每天早上被镜子中的自己吓一跳以外,一切正。

我以为自己会慢慢丧失意识,但每天一睁眼,我都清楚记得我是谁,在哪里工作,以及银行卡里的余额。

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坐不住了,非得去医院看看是什么毛病。然而我就不同,我是不会自投罗网送去给人研究的,自己的命运就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穿衣服的时候不知被什么勾住了,我扯了好一会才把衣服拉下来。我的手探到背后,竟然摸到了一只类似婴儿手掌大小的物体,关键是手感还如此的……冰凉滑腻!可想而知我当时有多惊恐,谁他妈把娃娃塞我背上了?

我站起来跳了一段激光舞,什么都没有抖下来。我来到浴室,撩起衣服一看,不得了!之前花生米大小的肉瘤子已经变成了两个小巴掌。啊不,不是巴掌,倒像是翅膀。翅膀?有哪个僵尸是长翅膀的?难道是飞行僵?

突然,我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是那天公司聚餐的时候喝的果子蝠汤有问题?

(四)

这件事说起来得追溯到上上周,那天老板生日,要请全公司的人吃饭。地点定在一家挺高档的酒楼,整整包了三大桌。

桌上有道菜很特别,叫做翱翔九天。没上桌的时候我以为是哪种禽类,等菜全都端上来,才发现这是一盆蝙蝠汤。

一只灰色的小蝙蝠翅膀张开呈翱翔状,周围用一片片白萝卜充当云彩。还别说,真有几分翱翔九天之意。

桌上有几位女士嫌恶心,没有动筷子。

那边老板端了杯酒站起来,“感谢各位都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特此备上好酒好菜招待,希望大家在之后的工作上拿出干劲,公司的业绩也能蒸蒸日上,翱翔九天!”

“好!老板说的太对了!我真的太感动了!”做我旁边的一位仁兄拍手称赞道。

我脸无表情地看向他,“兄弟,戏过了,你看还有谁鼓掌?”

他一见周围,果然都在盯着他看,便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吃菜吃菜,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这话不假,大家开始吃菜,可就是没有人动那盆“翱翔九天”。

“怎么都不试试这道菜?刚刚老板还说希望翱翔九天,这会儿不给面子啦?”还是我旁边这位兄弟,“让我先尝尝……哇,味道真不错!”

他这么说,其他人依旧没动,见他有些尴尬,我好心解围,“给我盛点尝尝。”

“好,还是你识货”,这家伙一边说一遍那汤勺给我盛汤,满满一碗,送到了我的面前。

一阵奇异的香味袭来,我吞咽了一口口水。在旁边老兄鼓励的眼神下,我往嘴里送了一口。异香更加浓郁,在口鼻之间迸发。汤很鲜,又隐隐带着花草水果的清香,“哧溜”从舌根滑进了喉咙,最后落在胃里。是无与伦比的味道。

一口不够,我又喝了好几大口,其他人见我的转变只是有些好奇,却并不足以让他们敢于喝下这么一只长相可怕生物煮出的汤。我和旁边兄弟突然有了惺惺相惜之感,这或许是我们喝下了同一碗汤的缘故。

(五)

背上诡异的小翅膀,脸上和身上长出来的灰色小绒毛,以及两颗骇人的獠牙,组合在一起,就是蝙蝠的模样啊!

我在心里狂喊“完了完了!我变成怪物了!可惜我还年轻,还没有女朋友啊老天!”

几分钟之后,我接受了这个令人难过的事实,并想好对策来应付当下情况。

辞职是不可能的,眼看就要到月底了,这个时候辞职不仅拿不到工资,就连年终奖都泡汤了。所以,把这个月干到底,工资啥的都拿到手再说!

由于背上的畸形物——还能称呼它叫什么?翅膀么?——无论我穿什么样的衣服,后面都会凸出一大块,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我咬咬牙,跑到厨房,在刀架上抽出一把菜刀来,看了两眼,又默默地放了回去。我翻遍全屋,最终在抽屉里翻出了一卷宽胶带。

朋友,你试过胶带裹身的滋味么?

我用胶带一层一层把自己裹住,让那两只畸形物紧密贴住皮肤,最后再套上衣服,OK,还算不错,至少没有之前那般明显了。

我像往常一样上班打卡,还特意留神了别人对我的眼光,好像一切都正常,没人发现口罩外套下的我已经变成一只怪物。

到了中午吃饭,我见同事们都走了,才敢摘下口罩啃着早上在便利店里买的面包。

“嗨,兄弟,你也蝠化了啊?”一个声音晴天霹雳般在头顶处炸响。

我抬头,正对上一双惊喜的眼睛,往下看,是两颗突出唇外的獠牙。这人我认识,是聚餐时坐我旁边的那位兄弟。

“你也……”我放下面包,不安地扫视了一下周围。

“别担心,这儿没其他人”这位兄弟搬了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下,顺便还掰了块面包送到嘴里,“我一看到你就觉得特亲切,好像找到了组织……”

“你身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异变的?”我问他。

“两周前,跟你时间差不太多,我看你也一直带着口罩,所以专门找个时间问问,果然,你也蝠化了。”

“那现在怎么办?有法子治好吗?”

“怎么治?你现在敢去医院吗?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怪物、变异者,一旦暴露必然要被通缉,给抓到医院供他们研究……”

他的话不是危言耸听,我清楚地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自己的存在会给公众带来恐慌。

但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六)

这一天是周日,原本我是打算在家里摊上一整天的,可空荡荡的冰箱无情地宣告“不去买菜就挨饿吧!”

行吧,虽然蝠化了,但咱还是要力所能及地活到过年。我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发完工资和年终奖,我就把车和房子都卖了,拿出一半的钱给爹娘养老,再一个人远走他乡,找到一处偏远的山林隐居。

计划是完美的,可变化却是突如其来的。

当我拎着速食和蔬菜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有几个人拦住我,说是要检查。

检查?我一听这个字眼立即惊出一身冷汗。在那群人还在等着我回答的时候,我将买来的东西往对面一扔,撒开腿就跑。后面那群人反应过来,立刻追着我跑,其中一人边跑还边喊:“就是他!做贼心虚了,我的钱包肯定在他身上!大家帮忙拦一下!别让他跑了!”

原来是怀疑我偷了他钱包,那我真是自乱阵脚了。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对方还能心平气和地跟我商量吗?答案很明显,不会。除了逃,我别无他法。

不得不说,热心群众还是很多的,在他们齐心协力的围追堵截下,我被成功抓到了。

口罩被人扯下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钟声敲响。

人群中靠的近的已经看清了我的脸,惊诧之后纷纷逃离,竟在我周围形成一圈空地。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那就让曝光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从地上爬起,学着电影里丧尸那样嘶吼,果然,又吓退了一圈人。

有几个胆大的看客举起手机对着我拍个不停,我心中气恼,向他们扑过去。他们尖叫一声,带着手机连连后退。

我选择了人最少的方向作为突击口,当真叫我给逃了出来。我一路狂奔,用上了毕生最快的速度和最强的爆发力,成功将人群远远落在后面。

我拐进一条窄巷,快速脱掉了外套扔进垃圾桶,又把头发抓乱,带上刚刚从地上拾起来的口罩,故作镇静地从巷口走出去。

我拐进一个便利店,假装是一个无比正常的顾客在无比正常地挑选东西,还真就骗过了橱窗外到处找我的人们。

我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店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柜台那有个收银员看了我几眼。我有点不好意思,临走的时候还买了不少东西。

幸亏我的手机和钥匙都在裤口袋里,不然还得回去扒垃圾桶找衣服。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看显示,是蝠化老兄。我按下通话键,他的声音有些急促,传到了我的耳里似乎带着一丝恐惧:

“兄弟,你怎么被人发现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新闻上全是你的报道……”

我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后打开头条,引入眼帘的正是我的一张大脸照。再往下刷几乎都是关于我的内容:

“震惊我市出现变异人!”

“今天上街买个菜,竟然撞见了丧尸!”

“官方报道:今日上午十时三十六分,在A街发现变异者,根据监控显示,这名变异者先是向C街逃窜,后消失不见。请我市居民不要惊慌,热心举报,铲除危害……”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我做梦也没想的我会这么火,还是以这种方式。

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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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兄弟,你也蝠化了吗?

迷失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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