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着头,看着光从玻璃照射进来在她Daddy身上描绘的轮廓,竟有些呆了。
第三个就是可以用于包裹的食物了。鸡肉、蘑菇与蓝芝士酱,那个鸡肉大概是烤出来的,火候掌握得很奇妙,有一种蓬松的口感。肉被烤出的香味配上蘑菇的汁水以及浓郁可口的蓝芝士酱,使得这顿午餐不是一味的清淡。
他读着自己几乎能够背诵的一万四千余诗行,看见它们浸润于柔和天光——
那个高大的落地窗窗帘只被拉开了一丝缝隙,略显昏暗阴沉的天光从那条缝隙涌了进来,带给更加阴暗的室内些许光明。
看见女儿落泪,威尔更慌了,他害怕出什么事,立马给塞尔玛换上了衣服,和一件不算薄的小外套,随便换上自己昨天被打湿到现在也没有干的衣服冲出了家门。温斯顿和其他的狗狗担心的在门口转了几圈,看着主人开车远去。
他太容易理解那群人,也就太容易被影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汉尼拔会对威尔的心理做出不符合她观察的评估,但是她一向相信自己这个能力颇高的老师。
然后,他拿出了两套食盒,一大一小,明显是给塞尔玛和威尔两人准备的。
他全身都沐浴在了阳光下,静静的阅读着。
汉尼拔推开门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他并没有拆威尔的台,目光移向了他的女儿。
汉尼拔看了看两人,自己坐在塞尔玛身边守着,从带来的包中取出了一本书。
她关上车门,向那个熟悉的地方走去。
一边想着,她出了电梯,走向四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他对面坐着一个女子,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可惜妆容有些暗淡。
午餐结束后,护士来换了第二瓶输液瓶。
第二天。
他叫醒了塞尔玛,摸着孩子滚烫的体温,知道她是受凉了。在心底责怪自己不该把塞尔玛带到那种环境,他的语气轻柔:“塞尔玛,告诉papa,你有哪里难受吗?”
大概是气氛太过宁静祥和,也可能是生病了的缘故,塞尔玛不再有心思去东想西想。
此刻塞尔玛睡得正香,空气中有丝丝凉意。
看着在医院出入的FBI人员,阿拉娜知道是因为昨天那场凶杀案。
只是,他仍然在黑暗中,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这时威尔早已回来了,他把汉尼拔递给自己的餐盒放在床头柜上,打开之后,是和塞尔玛一样的东西。他用勺子舀了些鸡肉小蘑菇与蓝芝士酱到荞麦可丽饼上,大概是想包裹起来给塞尔玛吃。
汉尼拔坐在自己进行心理诊疗时一贯坐的那个位置,穿着一身深棕色条纹西装,天光只涌动到了他胸口以下的位置,面色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塞尔玛再次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把女儿扶起,背后安好几个枕头,把便利的桌子滑到孩子面前,摆了三个小食盒在上面。塞尔玛看着他一个一个打开。
第二个是薄薄的荞麦可丽饼,塞尔玛听她Daddy介绍,在法国西北部的布列塔尼,这种饼通常是用荞麦面粉所做。荞麦粉给薄饼以特殊的味道与不同的口感,一般是包裹食物来食用。
威尔拿着刚刚取的药打开了门,好在只是普通的感冒,没有太大的事。只不过塞尔玛体质比较差,恐怕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才能好。他问了医生,知道昨晚那次可能的受凉并非感冒的主因,关键在于这段时间的天气变化太快,塞尔玛的衣服添补得不够即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到今天就爆发了。
说着,塞尔玛从汉尼拔手里咬了一口已经裹好的可丽饼,看向威尔,自己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
他站起身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走到已经睡到了沙发上的威尔身边,把外套披到了他身上。
看着塞尔玛焉搭搭的样子,他的步子快了些。
她想起了什么,目光中有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你说过,我能杀了他。”
反省着自己的不称职,威尔看见他女儿醒了过来。他知道孩子的嗜睡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没有休息好,于是并没有特别担心。
汉尼拔照例收拾好了餐盒,并没有打算走的意思。听到孩子生病的消息,他就立即取消了今天的所有预约,毕竟放不下心。
威尔早有准备,他看了看时间,知道汉尼拔快过来了,安抚道:“Daddy马上就过来了,肯定给我的塞尔玛带了好吃的。”
塞尔玛摇了摇头,随即说道:“papa,我饿了。”
塞尔玛乖乖的张口,等着她Daddy给她喂了一勺汤。她怀疑汤中的海鲜味是从菌菇中提出来的,但还是特别清爽可口。
阿拉娜提着一堆口袋下了车,看了看天色。显然纵使昨日下了雨,天色仍然没有任何转晴的征兆。
威尔第一次感到自己住在原野之中的不方便,他的车速早已超过乡村公路的限速,他却出奇的冷静,具有控制力,速度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下降。
偶尔翻动书页的声响、在窗口徘徊的温柔风声、树叶和阳光与风碰撞的沙沙声……
威尔知道自己休息不好是常事,想象力的代价,为了不让女儿担心,他答道:“papa休息得很好。”
……
威尔坐在一个靠着墙的长沙发上,闭目养神。
塞尔玛喝了两口,看见威尔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以及对方还没有干透并且沾有泥浆的T恤,又看了看窗外阴沉但是并没有下雨的天空,语气中有几分担心:“papa,你昨晚又没有休息好吗?”
汉尼拔点头,语气平静:“我认为,这大概是对你的治疗最好的方法。”
仍旧是深秋的红色树叶,远处丘陵上的常绿阔叶林,但徘徊于树梢之间的天光带有一种生的希望,那种无比美好、光明的感受。
意大利文的但丁《神曲》。
他开口问道:“玛格,你怎么了?”
他走上前,坐在塞尔玛的床边,摸了摸她的体温,虽然还有些烫,但明显下降了不少。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给塞尔玛捏了捏被子,问道:“宝宝,还难受吗?”
他坐在床的另一边,先递了一个口袋给威尔,让对方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虽然未必合身,但总比一直穿着湿的好。
但她也的确感觉到了,自己两个父亲之间的氛围,至少比当初剧里的同一时间阶段好了不少。
阳光逐渐刺破云层,但被雨后的凉爽空气稀释得十分柔和。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时光缓慢流淌的午后。
第一个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酥皮海鲜菌菇汤,塞尔玛看见有可爱的白色小蘑菇在有清淡香味的清汤上漂浮。
她想起在阿比盖尔的案子之前,她和杰克就有的一次谈话。他们谈到了威尔,当时她说,威尔无时无刻都在被恐惧驱驰,那是他的想象力付出的代价。当时她让杰克保证威尔不会靠的太近,因为,虽然秉承着朋友的本分,她从来不与威尔单独相处以抑制自己的职业好奇心,但是她并非能够完全抑制自己不对威尔进行分析,于是,她能深刻的体会到,威尔那种无时无刻,其实并非只为所谓正义,而大多数时候被恐惧限定的不稳定,是真的无法与那些罪犯靠得太近的。
她终于掩饰不住那种恐惧与恨意:“我小时候他就伤害过我,他逼我给另外一个人……”,说到这里,她明显掩饰了后半句话,才继续说道,“……我的肘关节被拉得脱了臼,我的左臂弯举至今超不过80磅。”*
“我曾去过那阳光最多的地方,看到了回到人间的人无法也无力重述的事物。”
塞尔玛昏昏沉沉的被叫醒,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太好,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莫名其妙的难受和委屈,落下了泪来,沉默着不说话。想来,曾经那个真正的塞尔玛的灵魂对她还是有所影响。
近乎风驰电掣。
她看着自己头顶的那瓶正在下滴的输液瓶,知道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玛格想要回答他的问题,长了几次嘴,却都没能出声。半分钟后,她才勉强说出了话来:“我哥哥想杀我。”
而此刻的威尔显然有些慌乱。
在他的记忆宫殿里,这成了一个永恒的、充满阳光的午后。
“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城,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正以推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在我之前未有永恒之创造,我将与天地一同长久,进入者,必将断绝一切希望。”
汉尼拔合上了书。
塞尔玛吃饭之后再次陷入了困倦,在柔软的床上睡着了。
平常那种如影随形的由想象力带给他的恐惧此刻全部消失无踪,他甚至无暇去思考其他,只定定的看着前方,手握着方向盘。
汉尼拔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威尔,知道他的意图,只是劝到:“塞尔玛这里有我,你自己吃点东西吧。”
塞尔玛微微笑了笑,威尔看着女儿有些干燥的嘴唇,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插上吸管递到了塞尔玛嘴边。
“那黑暗幽深的地方,响着不绝于耳的雷鸣般的哭声,我定神往底下望去,除了感到深不可测,完全无法看见任何景象。”